Monday, 5 February 2018

在深圳看到: 消失的香港藝術

林東鵬作品~《消失的香港藝術》(2017) - 大公雞佔據天台


深港兩地:同床異夢

過去數年皆往深圳參觀「深港城市\建築雙城雙年展」(簡稱『深雙』或UABB),觀察所得,當初由官方推動、以探討城市發展為藍本的雙城展覽,今天基本上除了於相近的時段舉行外,並沒有太多連繫,說穿了是各有各搞,免傷和氣。


『深雙』深圳主展場。

回想自第二屆起『深雙』(2007年)加入香港合辦,異想天開地以為城可以「拍住上」互贏互補,構想深圳可以從香港模式中學習發展,可是最近幾年深圳一躍成為文化創意及超級電子商貿企業總部,問鼎珠江三角洲的老大哥地位,需向香港借鏡之處,愈見減少。2017年第七『深雙』深圳方面以「城中村」為主題而命名「城市共生」(Cities, Grow in Difference),為保育」與「發展」兩個目標,提出探索性的策略及方案。


地標性作品:「傳統」與「發展」合體字,極為搶眼

深圳方面傾盡人力物力,早於2016年春官方便收集策展建議方案,十月已敲定重量級策展人團隊(藝術界侯翰如、建築界劉曉都和孟巖)提出的計劃書 ; 反觀香港這邊廂的雙年展約開幕前半年才落實團隊,最後以 城市執生」為題,不但將「執生」(improvise) 視為香港的長處,還將這種「臨急就章」方式,視為解決居住及土地資源的方案,讓人抹一額汗,且感受到本地文化資源之不足。深港兩地早年稱兄道弟,今天雖不致劍拔弩張爭排名,明顯地同床異夢,難以達成共同關注的議題共識


「南頭古城」變成了藝術區~彩繪老房子介入民居


「城市共生」認同野蠻生長

我們對「城中村」(Village within the city) 的概念感覺陌生,昔日的「九龍城寨」也可視為香港「城中村」的例子,但這類「無簧管」的舊村落早已消聲匿跡,相信與香港完善的法規有關;反之,「城中村」在中國的大小城市彼彼皆是,由過去三十多年急速的經濟發展促成 — 深圳,百石洲、梧桐山、湖貝、大芬等「城中村」,昔日的農村演變成低收入工人及所謂「深飄」的落腳點潛藏著不合法規的建築、安全、治安及低端人口等問題。另一方面,這些村落正經歷城市化過程,也為發展商、地主等帶來利益紛爭,五花百門的議題為策展人提供充足的靈感。

值得留意,策展團隊提出了「城市共生」角度,探索改善生活策略之餘,開宗明義對這些「髒亂差」的「城中村」採取包容態度,認為這些「野蠻生長」的城中村雖雜亂卻充滿生機,比起千篇一律的全球化都市,反而多了濃厚的風土人情趣味

同是壁畫 空櫈被撒

壁畫作品《五穀豐登》


深圳這邊廂的『深雙』選址於有一千七百多年歷史的「南頭古城」作主場館,此城本身也是「城中村」,混雜了原居民及各式各樣的流動人口。透過藝術介入,該村面貌正陸續改變,穿過建於明朝的獨特城門,不少老房子的外牆被繪上朝氣勃勃的壁畫,如傳統農耕主題畫《五穀豐登》,便以色彩斑爛的線條創新演繹,夾集於高低紛亂的舊樓群,份外奪目 。看此壁畫,不其然憶起早前藝術家胡家岷被消失」的作品《時差》,確實令人戚戚然難以釋懷。該幅繪於關帝廟外牆的大型作品,由於繪上紀念劉曉波的藍色空櫈,展出了半天即被隱閉,也找不到策展人作出回應。現場所見,由於傳媒的封鎖,一般內地觀眾都被蒙在鼓裡,沒察覺有些壁畫被屏敝了,也許他們即使曉得,也未必對政治審核那麼深痛惡絕。


藝術造城: 看香港藝術家「被消失」之作

在香港尚未有政治審核那回事,藝術創作便沒有制肘了?原來又未必!今次在深圳這邊,竟然看到一個曾經在香港被撤銷的項目 林東鵬的《消失的香港藝術(三)》。作品置於一幢舊廠房的天台上,所見影象如同上演一齣寓言故事,被捏破的大飯碗碎片、主人翁還有家可歸卻逃出生天的公雞和小雞、隱居於樹枝上怡然自得的農夫,這批角色處於四周雜亂無章的樓房,竟又產生一種絕處逢生的喜劇感。作品儲存於倉庫數年後得以重見天日,(在『深雙』展出之前,亦已於北京前波畫廊展出。)超現實的體積比例,暗喻以靈活變通應對無常與挫敗

《消失的香港藝術》- 小農夫隱居枝頭


《消失的香港藝術》- 大公雞逃出生天

《消失的香港藝術》-  大飯碗被打爛



據知作品原屬香港一個群展,因場地主辦者與項目負責人在最後一刻因出現意見分歧而告吹,作品未能在香港展出,今番卻在深圳重現,確是超越一般邏輯與理解。小妹對該展覽詳情不甚了了,因何演變成亂局?亦找不到更詳細的資料,唯一可知,是作品名為《消失的香港藝術》調子沈重,似在反映香港七、八十後世代藝術家對前途的迷茫,然而該作品卻在內地找到出路,著實教人反思,可見世事無絕對,不是簡單化非黑即白的邏輯



註:「深港城市\建築雙城雙年展」深圳展至2018年3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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