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明亮在大館的《我行且唱》 |
唱天涯歌女的導演
「我跟隨外公外婆長大,他們最愛看電影及聽廣東歌。後來跟父親聽收音機,父親的歌就是我的歌。他的愛成了我的愛~ 周璇、白光、李香蘭、吳鶯音; 到了我自己,碰上了邵氏、電懋的電影年代,就迷上了葛蘭及姚莉。」生於馬來西亞的蔡明亮原來是廣東人,說話中經常帶著笑聲,與其滿載憂鬱與孤寂感的電影截然不同。歌曲選唱了周璇的「天涯歌女」,比原唱者更慢版溫柔。
這個名為《我行且唱》的說唱聚會,於大館—這個古蹟建築舊監獄—昔日洗衣場戶外空間進行,秋意漸濃,夜色迷人,當「蔡導」哼著老歌,石牆背景還放映其「慢走長征」系列 — 攝於香港的《行者》(2012)、取景台北的《無色》(2012)和長片《郊遊》(2013)節錄。那披著一襲袈裟紅袍、光頭赤腳的行者僧人(李康生飾演),拖著極度緩慢的步幅,在香港街頭走過巨大的廣告海報圍牆,又繞過電車站連接的廣告牌,如非路人步伐急速,恐怕還以為影片是定格,時間凝住在空氣中。
蔡明亮高中後到台灣念書,畢業於中國文化大學劇劇系,由電視晉身電影,九十年代初以《愛情萬歲》(1994)奪得「威尼斯影展金獅獎」—最後一幕九分鐘長鏡頭,拍攝楊貴媚穿過公園,邊走邊痛哭,道出城市人心靈的孤寂,蔚為經典。不少觀眾投訴看不懂,蔡明亮有句名言:「如果你長看月亮,也許你就看得懂我的電影。」(節自《郊遊》電影書)他所指的月亮,泛指大自然景觀,多看流水、天空、稻田,可培養柔軟的心,感受別人的痛。
這晚扮演《行者》僧人的李康生,亦在大館現場為說唱的「蔡導」打氣。李康生一直是蔡明亮的御用演員,《郊遊》一片是他倆合作的第十一部劇情長片。眾所周知,他是在西門町被蔡明亮無意中發掘的「素人」,從未受演戲訓練 。有趣的是,何以李康生別樹一幟,多年來如何仍被觀眾覺得是「素人」面貌?他曾於訪問中指出,每次演完一個角色後,都將自己「歸零」,像白紙一樣,重新開始。電影中沒有劇本只有大綱,演員發揮度很大。
「我跟隨外公外婆長大,他們最愛看電影及聽廣東歌。後來跟父親聽收音機,父親的歌就是我的歌。他的愛成了我的愛~ 周璇、白光、李香蘭、吳鶯音; 到了我自己,碰上了邵氏、電懋的電影年代,就迷上了葛蘭及姚莉。」生於馬來西亞的蔡明亮原來是廣東人,說話中經常帶著笑聲,與其滿載憂鬱與孤寂感的電影截然不同。歌曲選唱了周璇的「天涯歌女」,比原唱者更慢版溫柔。
戶外投映牆放映著《行者》2012作品 |
這個名為《我行且唱》的說唱聚會,於大館—這個古蹟建築舊監獄—昔日洗衣場戶外空間進行,秋意漸濃,夜色迷人,當「蔡導」哼著老歌,石牆背景還放映其「慢走長征」系列 — 攝於香港的《行者》(2012)、取景台北的《無色》(2012)和長片《郊遊》(2013)節錄。那披著一襲袈裟紅袍、光頭赤腳的行者僧人(李康生飾演),拖著極度緩慢的步幅,在香港街頭走過巨大的廣告海報圍牆,又繞過電車站連接的廣告牌,如非路人步伐急速,恐怕還以為影片是定格,時間凝住在空氣中。
談笑風生的蔡明亮。 |
蔡明亮高中後到台灣念書,畢業於中國文化大學劇劇系,由電視晉身電影,九十年代初以《愛情萬歲》(1994)奪得「威尼斯影展金獅獎」—最後一幕九分鐘長鏡頭,拍攝楊貴媚穿過公園,邊走邊痛哭,道出城市人心靈的孤寂,蔚為經典。不少觀眾投訴看不懂,蔡明亮有句名言:「如果你長看月亮,也許你就看得懂我的電影。」(節自《郊遊》電影書)他所指的月亮,泛指大自然景觀,多看流水、天空、稻田,可培養柔軟的心,感受別人的痛。
「蔡導」認為,一般的商業電影,追求故事和情節,而他只在表現一個動作、一瞬的情緒或片段,且將「敍事性」減至最低,因為現實其實沒什麼事發生過;不少人走進戲院是逃避現實的生活,看完電影後仍一片茫然,而他的電影卻叫人看到真實的生活,從而集中思考人性以及自身。
《郊遊》(Stray Dogs) 雖已是2013年作品,還是要在這裡一提,因為它是蔡明亮最後一部劇情片,且囊括多個影展大獎。 為父的露宿者帶著兩個小孩,作廣告「紙牌人」為生,渡宿於廢墟一隅。電影以四分鐘定鏡拍攝男主角李康生在街頭一啖啖地把一盒雞腿飯盒吃光,接著渴水及抽煙,道出人的動物性、卑微和原始,也讓人從中看到自己;男主角舉起廣告牌足足七分鐘,眼眶變紅,漸漸熱淚盈眶,唱起滿江紅;此片榮獲「威尼斯影評審團」大獎,凱旋而歸回到台灣,又在該年的金馬獎中,分別以「冷門」姿態,獲得「最佳男主角」及「最佳導演獎」。蔡明亮以往未獲台灣影圈主流派的肯定,二十年才吐氣揚眉,也算是佳話。
大館監獄操場。 |
不愛穿鞋子的蔡明亮。
李康生(左)扮唐僧。 |
這晚扮演《行者》僧人的李康生,亦在大館現場為說唱的「蔡導」打氣。李康生一直是蔡明亮的御用演員,《郊遊》一片是他倆合作的第十一部劇情長片。眾所周知,他是在西門町被蔡明亮無意中發掘的「素人」,從未受演戲訓練 。有趣的是,何以李康生別樹一幟,多年來如何仍被觀眾覺得是「素人」面貌?他曾於訪問中指出,每次演完一個角色後,都將自己「歸零」,像白紙一樣,重新開始。電影中沒有劇本只有大綱,演員發揮度很大。
大館操場一景。 |
進一步「藝術化」
《郊遊》被譽為蔡明亮最後一部劇情片,也象徵作品從商業戲院播放的模式釋放出來,跨進更多元化的當代美術館,以互動、裝置及其他視覺畫面配合呈現。正當不少中外藝術家從美術館轉向商業電影市場,蔡明亮卻反其道而行,是故意叛逆?還是一種覺醒妥協?
原來蔡明亮表示,過去廿多年來,他的觀眾群沒有大幅增長,無論是在台灣還是法國,只維持在一至二萬的小眾,促使他決定從教育入手,將他的影片演變成跨媒體的影像裝置,放進美術館,讓更多年輕觀眾在新的美學教育下,培養欣賞藝術的情愫。《郊遊》一片最終沒有放在台灣戲院公映,反而放在北師美術館的特展中,以影像裝置的形式展示。
蔡明亮是否你杯茶?
事實上,喜不喜歡蔡明亮的作品,真的視乎他是否你杯茶,觀眾的體會和感受可以很極端。除了有觀眾投訴看不懂,狠批包括:何以獨孤一味長鏡頭、主角老是同一班底、主題意境不時重複,結局常令人感到失意絕望,沒有出路;另外,在國際藝術影展雖叫好,在亞洲卻不叫座,市場價值低。蔡明亮於2014年Deauville Asian Film Festival(多維爾亞洲電影節)曾獲頒發「特別獎」,然而數年後今日,無意中發現此電影節已因財政問題,不復舉辦,令人惋惜,也許反映藝術電影乏人問津、投資者興趣減少的現況。
蔡明亮是否你杯茶?不是我的疑問,皆因明白各人都有其所好。反而是感受身在香港,在大館如此優美的古蹟,看到創作有自由,思想有空間,文化藝術能匯聚,各類媒體及藝術家也可到來,這仍然是令人感到欣喜的。
後註補充:蔡明亮之近作有配合藝術家高俊宏的山水畫,李康生演出的《玄奘》(2014),分別於布魯賽爾、維也納、台北、光州等地演出,又嘗試以VR創作《家在若蘭寺》(2017);最新作品《你的臉》(2018)於第75屆威尼斯影展中作世界首映。